第2章 (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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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的軒軒被大人們忽然飆高的爭吵聲吵醒，哇地一聲，亮開嗓門大哭起來。
洛笙連忙把孩子抱起來，輕拍著後背哄著，“不哭不哭，沒事的，媽媽在呢。”
生怕恬恬也被弟弟的哭聲吵醒，她一邊哄著，一邊低頭看向另外一輛嬰兒車，恬恬確實是被吵醒了，不過她沒哭，大眼睛滴溜溜地四處轉著，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
這對雙胞胎雖然還不到一歲，但已經開始顯出迥異的性格，身為姐姐的恬恬性格好靜，平常輕易地也不會哭不鬧，更不會人生，誰來抱都乖乖地趴在人家懷裏，相比起來，弟弟的軒軒就愛嬌多了，除了洛笙和平常常見的幾個大人，其他人基本動不了，一動就會哇哇大哭找媽媽，一點異常的響動都會讓他生出不安。
聽到孫子的哭聲，原本僵著的氣氛頓時變了個樣，葉天泰被葉峻遠列為不受歡迎的黑戶，平常沒事也無法上門，加上他之前對洛笙那個態度，自己也拉不下臉去探望自己這對曾孫，所以平常基本也只能靠著葉老夫人偶爾發的朋友圈眼饞一下，看到兩只小家夥長得圓嘟嘟玉雪似的可愛，心裏都不知多羨慕老婆能天天含飴弄孫。
這會看到小曾孫居然也來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面子不面子的，著急地坐在那左探右望，一個勁兒地說道“是不是餓了？還是渴了？你們還楞著幹嘛，趕緊把孩子抱過來啊。”
葉老夫人橫了他一眼，冷笑著問道“你這意思，是要我們進去了？”
葉天泰剛想說這不是廢話麽？可一想到自己剛下的逐客令，一張老臉頓時憋了個通紅。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不好反駁妻子的話，可心裏又著實對那兩個小曾孫思念若渴，幾種矛盾的情緒糾結地纏在一塊，弄得他一時騎虎難下，只好虎著個臉僵在那不動。
葉老夫人早就想治治他這個倔脾氣了，趁機說道“說啊，你是想我們走還是留？別等會我們進去了，又要看你的臭臉色。”
葉天泰臉色僵的更難看了，緊抿著唇仍是不說話。
氣氛變得凝滯不前，屋裏的醫生護士看這情形，也不好出面說什麽，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哪裏輪得到他們這些外人勸說，至於隨行而來的那幾個傭人，那更是不敢作聲了。
最後還是洛笙打破了這片沈寂，邊抱著已經靜下來的軒軒，邊柔聲勸著道“奶奶，這裏是醫院，我們小聲一點，不要吵到隔壁的病人了。”
對上洛笙的輕言軟語，葉老夫人的面色勉強緩和了幾分，在洛笙的一再勸慰下，這才勉強踏入了病房。
葉天泰著急去抱孩子，沒等嬰兒車靠近，就迫不及待地下床去看他的小曾孫女，結果葉老夫人還記著他剛剛趕客的氣，在他過來之前，故意先把恬恬抱進懷裏不給他看。
葉天泰眼饞得很，可又拿來辦沒的奈何，就只好眼巴巴地看著洛笙懷裏的小軒軒。
洛笙抱著兒子走到他面前，交出孩子前，她預先打了個預防針，“軒軒有點怕生，平常就只認經常照顧他的那幾個大人，不是熟人抱話他有可能會哭。”
葉天泰心思都在小面團上，那裏還聽得進她這些話，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笨拙又不失輕柔地調整姿勢，讓孩子整個趴在他的胸口上。
也不知是不是血緣的關系，落到這個蒼老而陌生的懷抱，軒軒卻意外地沒跟往常一樣大哭大鬧，兩只渾圓雪白的小胳膊緊緊地抓著葉天泰的衣服，小腦袋揚起來，兩顆黑葡萄似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和葉天泰對視著，直把葉天泰那顆心給看的融化了。
洛笙靠近了兩步，笑盈盈地逗著還在和葉天泰對視的小軒軒，“軒軒，知道這是誰麽？這是你的太爺爺哦。”
小軒軒似懂非懂地聽著，小鼻子抽動兩下，張嘴就朝著葉天泰打了個大噴嚏，很不客氣地糊了葉天泰一臉的鼻涕水。
洛笙被嚇了一跳，連忙抽了紙巾給葉天泰，一臉內疚地說，“對不起，軒軒不是故意的。”
葉天泰沒惱，接過紙巾胡亂擦一遍，另一只手仍緊抱著軒軒沒舍得還給洛笙，沈了聲斥道“不就打個噴嚏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當心別嚇到軒軒。”
洛笙還沒來得及回話，葉老夫人那邊就有意見了，“兇什麽兇，你以為你在沖誰吼呢？”
一對上葉老夫人，葉天泰的氣立馬洩了大半，訕訕地回道“沒吼啊……我平常說話不都這樣麽？”
葉老夫人哼了聲，冷冷地說道“註意你的態度，以後你要是敢對洛笙不好，以後你就別想見到這兩個曾孫！”
事關曾孫的探視權，葉天泰哪裏還敢以前那套拿出來，極度別扭地瞪了洛笙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道“生米都煮成了熟飯，我還能怎麽樣？”
“你說什麽？”葉老夫人年紀大了耳朵卻還伶俐得很。
“沒什麽。”葉天泰趕緊結束話題，抱著小曾孫坐上床逗玩。
軒軒似乎對他這張長滿皺紋的臉充滿了興趣，兩只小胖手伸出來，努力地要夠到他的臉，察覺到他的企圖，葉天泰連忙把臉湊過去，任他用小爪爪又撓又抓。
小孩子沒什麽力氣，加上軒軒的指甲有被愛幹凈的媽媽定期修剪，葉天泰倒也沒有被弄疼，反而很享受這種感覺。
這對曾爺孫第一次見面就能這麽親熱，洛笙也頗感意外，感嘆著說道“軒軒平常很怕生的，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讓抱，沒想到他跟您這麽親。”
聞言，葉天泰更是樂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溢出得意的笑容，“我的曾孫子，當然和我親！”
兒子去世後這麽多年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來了，一時之間就忘了對洛笙的排斥，笑道說道“軒軒長得真可愛，簡直就跟峻遠小時候一模一樣。”
聽到這話，葉老夫人忍不住潑他冷水，“峻遠認祖歸宗時已經六歲了，你這話說的，活像見過他小時候似的。”
葉天泰像被戳到了什麽心思，一張老臉漲了個通紅，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就是知道，你看看軒軒的臉，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那裏跟峻遠不像？”
葉老夫人懶得跟他爭，拌了幾句嘴就扭頭逗曾孫女去了。
見多了他們的爭吵拌嘴，洛笙現在已經很習慣這兩個老人家的相處模式，笑瞇瞇地站在一邊看著，並不插嘴。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值班的護工抱著幹凈的換洗被子進來，洛笙反正也是閑著，索性就過來幫忙一起鋪被子。
換床單時，她無意中在枕頭下翻出一塊金色的雕花懷表，古樸的造型，在光照耀下折射出一股懷舊的味道，是個一定歷史年限的古董品。
想著這是葉天泰的貼身物品，她也沒在意，拿起來正想擱到床頭櫃去，卻不知碰到了什麽開關，懷表啪地一下打開了，於是乎，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懷表裏的東西。
她楞了一下神，雖然知道不該偷窺，但那過於熟悉的眉眼，還是讓她忍不住拿起表，細細端摩。
忽然明白為什麽葉天泰會說軒軒跟小時候的葉峻遠長得一模一樣了。
照片裏的小嬰兒臉蛋白面團似的，兩只大眼睛就好似沁了雪水的黑曜石，小小的嘴巴像是不高興地抿著，說不出的玲瓏可愛，如果不是相紙泛著微黃，她真會以為這是她那只愛粘人的小軒軒。
這是葉峻遠的小時候照片。
戀戀不舍地看了好一會，她小心地扣上懷表，轉過身時，卻不期然地撞上葉天泰犀利的目光。
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都被他收進眼底，洛笙心肝顫了一下，尷尬地道歉，“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葉天泰盯著她看了一會，緩緩地收回視線，靜了片刻，不緊不慢地說道“這表跟了我很多年，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不過也算有點紀念價值，你要是看得上，就拿去吧。”
洛笙哪裏敢手下這麽貴重的禮物，連忙推卻，“不用，我剛剛就是有點好奇……”
葉天泰打斷他的話，惡聲惡氣地說道“我都說送給你了，你不要是看不起我嗎！？”
話一出來，葉老夫人那邊投來飽含警告的王之凝視，他清了清嗓子，勉強放緩聲說道“你拿著吧，就當做……是我過去對你的一點賠禮把。”
洛笙呆呆地望著他，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水光，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用力把淚意憋回去，雙手緊緊地握住那只懷表，感激地說道“謝謝您這麽珍貴的禮物……我一定好好珍惜。”
387章 真是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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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呆呆地站在那，鼻尖一酸，眼底隱隱浮上來一層水光。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用力把淚意憋回去，雙手緊緊地握住那只懷表，感激地說道“謝謝您……這麽珍貴的禮物，我一定好好珍惜。”
對此，葉天泰的反應是從鼻孔裏哼出一聲，沒再理會她，低下頭握住小軒軒的小胖手溫軟細哄。
洛笙小心翼翼地收起懷表，彎下腰繼續和護工一起整理床鋪。
擡起頭時，目光不經意中滑過床邊的醫療儀器，透過上面的反光鏡，她看到門口處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那身形是如此的熟悉，她當即就認了出來，直起身剛想喊出口，卻見對方朝自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不想讓屋裏的人察覺，洛笙還是點了點頭，趁著大家都沒註意到自己，悄悄地走出病房，反手關上門，壓低聲問道“阿遠，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透過房門透明的玻璃窗，葉峻遠靜靜地望著裏面的情形，兩個老人家都在專心逗著寶寶玩，顯然沒發現他的存在。
剛收到一件意義非常的禮物，洛笙興奮地拿出來與他分享，兩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兒，“你看，這是葉董剛送給我的禮物。”
這些葉峻遠剛在外面都瞧見了，也聽到了葉天泰說的那句“賠禮”，調回視線看了看她，又看看她舉到自己跟前的金色覆古懷表，神色一時有些覆雜。
洛笙打開懷表，將裏面的照片亮出來給他看，“這裏面的人是你吧？軒軒跟你小時候真的長得很像呢，當然，恬恬也很像。”畢竟是雙胞胎嘛。
葉峻遠聽得似是怔住，默然地望著懷表裏的自己。
她淺淺一笑，輕輕地摩挲著懷表上細紋，“別看葉董面上那樣，其實，他心裏一直都記掛著你的。”
懷表的光澤非常澄亮，一點劃痕都沒有，看得出原來的主人都有精心護養，葉天泰連住院都不忘帶在身邊，不難猜出這是他平常隨身攜帶之物。
葉峻遠仍是靜默不語，過了片刻才終於有了動靜，淡淡說道“我先回家了。”
洛笙聞言怔住，“你不進去看他嗎？”
“不了。”葉峻遠重新看向屋裏的人，低沈的嗓音已經恢覆一貫的冷靜，只是隱約多了一絲暗啞，“有你們陪著，足夠了。”
洛笙定定盯著他看了一會，忽而笑了起來，說道“阿遠，你願意來探望葉董，是不是代表著，你已經原諒他了？”
葉峻遠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唇線卻慢慢繃緊，眼中也有了一絲冷意，“洛笙，我不想騙你，時至今日，只要一想起他曾做過的那些事，我心裏仍是過不去那道坎，無法諒解他過去的種種行為。”
洛笙又看了幾秒，靠過來，輕輕地偎上他的肩頭，柔聲道“我明白，沒關系的，你能來醫院看他，就已經很好了。”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時光可以沖淡痛苦，卻不是醫治心結的特效藥，他能主動出現在這裏，就代表他放下了過去的某些執念，這已經算是一個良好的開端，至於往後會不會變得越來越好，爺孫倆能不能迎來和睦的一天，就只能留待未來去驗證了。
但無論如何，她都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用她自己的方式守護他，讓他的人生裏只有圓滿和幸福，不留任何缺憾。
……
時光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過，轉眼之間，軒軒和恬恬已是幼稚園大班的小朋友，洛笙也正式踏入全職家庭主婦的第六個年頭。
這天下午，徐瑧拿著幾分待簽的文件，很敷衍地敲敲總經辦的門，沒等裏面的人回應便大喇喇地推門走進來。
寬大的黑色辦公桌後，葉峻遠正在和洛笙通著電話，聽到這道不請自入的聲音，目光如寒箭般地掃了一眼過來，語氣還是保持著溫和的語調，“……沒什麽，是徐瑧忽然走進來。”
“噢，那你今天回家時，記得去買那個劉記的燒鹵菜，奶奶今天念了兩回呢，還有恬恬做手工用的彩紙，那個劉記旁邊就有個文具店，記得一起買回來呀。”洛笙一邊澆著花，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他。
燒鹵菜，彩紙……葉峻遠默默地記了一遍，嗯了聲，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徐瑧將文件擱到他面前，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笑嘻嘻地詢問，“少爺，明舒的張總想約您周末去打高爾夫球，不知您意下如何？”
葉峻遠放手機的動作一頓，另一只手翻了翻備忘錄，冷淡地拒絕了，“推了，周末我要跟洛笙陪孩子去水上樂園。”
雖然是意料中的結果，徐瑧還是很傷腦筋地嘆了口氣，“可張總從半年前就開始約您了，您這樣不太好吧？”
葉峻遠冷眼看了看他，“要麽你替我去？”
“我？我哪夠跟張總打球的資格呀。”徐瑧換上謙虛的語氣，“再說了，欣玫這幾天就要來h市，我得隨時空出時間留候命。”
“既然不能夠，那就滾出去幹活！”
徐瑧素來喜歡在他忍耐底線上跳踢踏舞，瞧他似有發作的跡象，非但沒滾，還不知死活地做出好奇的表情，“少爺，圈裏最近一直盛傳您是個妻管嚴，不知您對此有什麽樣的看法呢？”
葉峻遠眼角有些抽搐，緩緩地擡起冷眸，針鋒相對地反詰，“作為被某周刊冠上‘毫無人權之妻奴’頭銜的你，似乎沒什麽立場來問我的感想吧。”
“……”
“……”
兩人無聲對峙了一陣，最後各自收回視線，十分默契地結束話題。
婚後這幾年，在洛笙孜孜不倦的調教（？）下，葉峻遠身上的居家氣息變得越來越濃重，成功地從孤冷冰山蛻變成顧家的好老公人設，除掉實在推不開的應酬和出差，基本是每天早九晚六按時上下班，閑暇時就在家裏養養花修修樹枝，幫洛笙做點家務活，或者教孩子習字畫畫，節假日遇到天氣好的，就帶上一家老小出門郊游四處閑逛。
徐瑧就稍微苦一點，得經常在兩個城市飛來飛去來回切換，尤其是三年前左欣玫生了他兒子後，就更是坐實了“空中飛人”的身份，雖然左欣玫也希望他能到左氏集團上班，不過見他還是更習慣呆在葉峻遠那邊，也就由著他去了，反正左家有不少重點產業落戶在s市這邊，不時也得時常飛過來，這種情況下，徐瑧就得隨時候著去接老婆。
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一天二十四小時，想更加用心呵護自己的小家庭，就得對應地減少工作上的應酬和那些不是特別必要的人際關系維護，於是作為攔路虎的徐瑧常常會給出類似以下的借口——
“不好意思，明天是葉總的結婚紀念日，他要留在家裏陪夫人。”
“真抱歉，那天正好是我們家少夫人的生日，葉總這邊抽不出空。”
“酒會？真遺憾，我們家少夫人不喜歡葉總喝酒，所以這樣的品酒宴就只能與他絕緣了。”
“劉總，你約的時間真不巧，葉總周末得跟夫人陪兩個孩子去參加興趣班，實在沒辦法跟跟您去打球。你也知道，孩子就是一個家未來的希望，教育就不能不從小抓緊，作同樣有兩個孩子父親的您，一定也能理解他的心情的，對吧？……啊，你說我也行？不好意思，我周末也得陪夫人逛街，您來遲了一步，我上周就跟她約好的了。”
……諸如之類的等等等等。
被拒絕的次數多了，漸漸地坊間就開始流出傳言，葉氏集團的那對黃金搭檔，面上風光無限，其實都是名副其實的“妻管嚴”。
而洛笙在的勤學苦練之下，家政技能中的縫紉技術突飛能進，單憑自己一人就承包了一家老小好幾口一半的家居服，葉老夫人偶爾翻雜志看到自己喜歡的樣式，還會讓她試著幫做出類似的同款。
有一次，洛笙和葉峻遠帶孩子去公園玩時，看到別人家一家幾口穿著親子服，一時心血來潮，回家就按著家裏人的尺碼每人做了一件大小尺寸不一的t恤，上面別出心裁地縫上代表每個人性格的動物頭像。
愛哭粘人的軒軒是無尾熊，安靜沈著的恬恬是貓貓，溫善的洛唯晞是人類的好朋友狗，每天都閑不住的她是蜜蜂，她最愛的葉峻遠是體型龐大看著而有點其實很溫柔的鯨魚，葉老夫人是優雅的孔雀女王，而徐瑧理眾望所歸地得了個九尾狐貍。
在洛笙的號召下，大家換了親子服，在客廳拍了幾張全家福。
照片一出來，葉老夫人立即將人洗出來，找人親自送去獨自住在葉家老宅的孤家寡人葉天泰那，十分張揚地炫耀自己現在子孫滿堂美滿現狀。
葉天泰看得一肚子悶氣，指著照片上一排人極盡尖酸刻薄地挖苦，“看看這穿的都是什麽，俗，真是俗不可耐！不就是一件衣服麽，有什麽好顯擺的！”
管家低著頭，像木頭一人杵在一邊沒出聲，這兩年來，老主人的脾氣越來越像個幼稚的小孩了，就受不得半點刺激，只要老夫人那邊有點風吹草動他這邊就跟診風聲鶴唳，拍桌子瞪眼睛大聲呼喝都是常有的事，他們現在已經完全見怪不怪了。
絮絮叨叨一通發洩後，葉天泰陰著臉，叫人趕緊把照片拿去垃圾桶丟了，管家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應下來，暗地裏卻陰奉陽違地把照片收到了置放常用品的一個抽屜裏。
反正沒過多久老爺肯定又要他們把照片找出來，藏得太深了，到時候找慢了又挨罵，不如現在就放在隨手可拿的地方。
葉天泰獨自坐在客廳裏，悶悶地生著氣。
不就是一件衣服而已麽，有什麽大不了的，這衣服做的這麽幼稚，還是卡通頭像的，他穿了一輩子正兒八經的的錦衣華服，這衣服他怎麽可能看的上，送給他也是當抹布的下場！
而且那個女人做的衣服，他不稀罕！一點都不稀罕！
雖然腦子裏是這麽想，可心裏卻仍是酸得不行，這種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覺，對他這個獨居的老人家兒而言，實在不是一般的難受。
正這麽憋著悶著，剛離開不久的管家捧著個盒子走過來，“老爺，那邊剛又送了東西過來，是少夫人的署名。”
一聽到這個名字，葉天泰就氣不打一處來，兇惡地說道“拿走拿走，誰要那女人的東西！”
管家看了看手裏的東西，試探地問道“那……我把這個跟剛的照片一起丟了？”
葉天泰冷哼了一聲，一副你在說什麽廢話的表情。
管家又在心裏嘆了口氣，捧著盒子放進抽屜，壓在剛剛的照片上。
388章 明明就很在乎
正這麽憋著悶著，剛離開不久的管家又捧著個方形盒走過來，“老爺，那邊剛又送了這樣東西過來，是少夫人的署名。”
一聽到這個名字，葉天泰就氣不打一處來，兇惡地說道“拿走拿走，誰要那女人的東西！”
管家看了看手裏的盒子，試探地問道“那……我把這個跟剛的照片丟到一塊兒？”
葉天泰繃著臉冷哼了聲，一副你再啰嗦我就用口水淹死你的表情。
管家暗嘆了口氣，捧著盒子走到間廳櫃前，拉開剛放照片的抽屜，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原以為老爺子至少會犟兩天，結果當天晚上，管家下樓例行睡前巡查時，遠遠地就看到老爺子摸到間廳櫃的鬼祟身影。
忽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嚇得渾身一僵，手忙腳亂地將東西藏到身後，回頭見是老管家，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罵，“不知道我心臟不好嗎！你這是要嚇死誰！？”
老管家委委屈屈地垂下頭，“我，我沒想嚇您啊……”
葉天泰狠狠地瞪了他好幾眼，裝模作樣訓了幾句，遮遮掩掩地拿著東西走向了樓梯口。
管家站在原地，十分無語地看著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小動作，忍不住搖頭暗嘆了聲。
還藏什麽呢？就算他老花外加散光也看的一清二楚了好吧？
白天還“拿走拿走”地吼得那麽毅然決絕，可結果呢？連一個晚上都沒捱過去。
明明心裏在乎得很，卻還是顧著那點面子不肯抹開。
樓上，葉天泰拿著照片和盒子回到房間，拆開外面的包裝，就看到裏面整齊地疊著一件t恤，就是最普通的圓領直筒褲，質地精良的純白棉料，胸口的印花是一群卡通奶牛。
葉天泰抖開衣服瞅了瞅，又對比了下照片裏的人，很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這都什麽幼稚品味，跟小孩子的衣服似的，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葉老夫人明明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能穿得那麽開心，一臉燦爛地擠在人群最中央，甚至還擺出令人作嘔的剪刀手姿勢。
真是……多年貴婦修養出來的高貴氣質都哪了，面子都不要了嗎？
而且照片裏每個人的衣服都是一只動物，憑什麽到他這就成了一群奶牛，數了數還正好是八只，是暗喻他脾氣又臭又脾氣，八頭牛都拉不回來麽？
盡管葉天泰懷著最惡毒的心思去猜測洛笙的用意，但這絲毫不能阻止他想換上去試一試的沖動，換衣服之前，他還謹慎地先去檢查了門鎖，確定不會被哪個冒失鬼突然闖進來，這才放心地換下了身上的中山裝。
結果顯而易見，是他意料中的極度別扭和不滿意。
即使是幼兒時也沒穿過卡通圖像服裝的葉天泰，深深地被鏡子裏的自己給雷到了，當即把衣服脫下來，狠狠地摔進剛裝著衣服的盒子裏。
詭計，這絕對是那個小門戶女人的詭計！她就是想看他出醜，故意送這件衣服過來嘲笑他的！
正這麽腹誹著，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一室靜默，是那邊的座機電話，他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太爺爺。”電話裏傳來軒軒奶聲奶氣的叫喚。
葉天泰馬上換上慈愛的笑臉，“是軒軒啊，太爺爺在呢。”
五歲的小娃娃已經能熟練地溝通，“你收到媽媽做的衣服了嗎？”
“哦，這個啊……下午就收到了”葉天泰看了看剛被他丟開的衣服，莫名地有些心虛。
“那你喜歡嗎？”滿懷期待的童聲。
他頓了一頓，很勉強地回，“喜歡……”
軒軒還不會區分大人們真情和假意，聞言就很開心地笑起來，“太好了！軒軒也有幫忙哦，衣服上的牛牛是軒軒幫太爺爺選的。”
葉天泰有一瞬間的啞口無言，又看了眼衣服上的奶牛，略有些受傷地問，“軒軒為什麽給太爺爺選奶牛啊？”難道暗喻得他是牛脾氣的是小曾孫？
事實證明是他心裏太陰暗，軒軒很乖很天真地解釋“因為太爺爺總是一個人啊，軒軒希望有好多牛牛陪太爺爺。”
葉天泰感動得一塌糊塗，老眼都快糊了一層熱淚，“軒軒真乖，你這麽為太爺爺著想，太爺爺……心裏很欣慰！”
“那太爺爺什麽時候來看軒軒呀？軒軒每天都好想你呢。”
瞧瞧，多可愛的小曾孫，跟葉峻遠那只從小酷到大的孫子完全不是一個品種，葉天泰傷了一個晚上的心瞬間被治愈，恨不得現在馬上坐火箭飛到他身邊，但考慮到現實狀況，只能耐心地哄著，“過兩天吧，我讓你太奶奶帶你和姐姐來這邊玩。”
“可是軒軒明天就想看到太爺爺。”軒軒掰扯著小胖手，用那種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小奶聲撒嬌，“還想晚上和太爺爺一起睡覺覺，太爺爺給軒軒念大灰狼和小紅帽的故事。”
葉天泰聽得心都化成了一灘水，“哎，太爺爺也很想啊……”
“那你明天就過來好不好？媽媽每天都做好多好吃的點心，到時候我們一起吃呀。”
“……”
“好不好嘛，太爺爺~~~~”
“……”
在小增孫的無敵粘功下，葉天泰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很快丟並器械，兵敗如山倒，不僅答應了明天一大早就去葉家報道，甚至還答應了要穿上那件印著一群奶牛的t恤登場。
結束電話後，葉天泰面容慘淡地瞪著那件奶牛t恤，陷入了天人混戰的矛盾掙紮中。
想做個信守承諾的人，就得付出與其相應的代價，怎麽辦？明天他要是真穿這件滑稽可笑的奶牛t現身，會不會被人笑破肚皮，繼而成為他這輩子都無法洗白的黑歷史？
一想到葉老夫人有可能出現的譏笑嗤笑嘲笑各種直搗自尊心的壞表情，葉天泰太陽穴就跟炸了炮仗似的，一陣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如此糾結了一個晚上，翌日清晨，他還是按著和小曾孫的約定，穿著那件奶牛t，強壓著羞恥心出現葉家大門。
果不其然，出來迎接的幾個傭人一看到他這裝扮，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也不怪他們失禮，而是見慣了葉老爺子各種嚴裝正服的氣派模樣，乍然看到他穿得這麽……平易近人接地氣，這其中的反差，還真不是一般兩般的大。
一路走進來，葉天泰始終板著張嚴肅臉，努力忽視傭人偷偷投過來的怪異打量的目光，心裏不斷地暗示自己，忍住，這是為了履行和軒軒的承諾，他可是個言出必行的好爺爺。
約定的時間有點早，進入客廳時，洛笙他們還在用早餐，牛奶喝到一半的軒軒最先發現葉天泰的身影，歡快地叫了起來，放下奶杯，邁開小短腿就跑過去。
這一聲驚動了所有用餐的人，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掃過去。
眾人先是靜了一瞬，而後此起彼伏地響起不同的動靜，徐瑧直接一口粥嗆回了碗裏，異常狼狽地大咳特咳，左欣玫反應跟他差不多，滿臉錯愕地瞪著那邊的人，簡直跟見到外星人駕到似的。
葉老夫人則跟被人點了笑穴似的，揉著肚子哈哈哈哈地笑個不停，而洛笙重點則在別的地方，盯著葉天泰的衣服上上下下梭巡了三輪，自我肯定地點點頭，“不錯，尺碼不大不小，剛好合適。”
葉峻遠“……”
軒軒拉著葉天泰走過來，疑惑地問道“太奶奶，你在笑什麽？”
葉老夫人抹了把眼角笑出來的淚，“笑你的太爺爺啊。”
“太爺爺有什麽好笑的？”
“好笑啊，你不覺得他穿這件衣服很搞笑嗎？”
軒軒擡頭看了看太爺爺，一臉認真地回，“一點都不好笑，我覺得太爺爺穿的很好看，衣服上的牛牛，是軒軒選的。”
孩子天真無邪的稚嫩發言，逗得一群大人露出了會心笑意，就連葉峻遠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葉天泰臉色早已堪比鍋底，極不自然的說“我就是過來看軒軒和恬恬的。”
“知道了，我才不會自作多情，以為你是來看我的。”知道他也快忍到了極限，葉老夫人也就不再笑話他了，轉而問道“吃過早餐了麽，要不坐下來一塊吃吧。”
“不了，我已經吃過了。”
“吃過了也得再吃一點。”葉老夫人無視他的抗拒，吩咐人再上一份早餐。
拗不過日漸強勢的老板，葉天泰也只能勉強自己在軒軒旁邊坐下來，親自給小孫孫剝水煮蛋，貼心地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方便他入口。
伺候完孫子，他很公平地看向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恬恬，一臉慈笑地問，“恬恬，太爺爺也幫你剝雞蛋好不好？”
恬恬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水煮蛋，小大人地回道“不用，我自己會剝，爸爸經常說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哦。”葉天泰露出失望的神色。
洛笙輕咳了聲，給女兒遞了一個十分意味深長的眼神，只可惜恬恬年紀太小，沒法和母上大人心有靈犀一點通，頭都不擡一下地繼續喝她的粥。
今天是周日，葉峻遠他們不用上班，用過早餐後就聚在客廳聊天喝茶，享受起優哉游哉的周末時光，今天的天氣很好，鳥語花香，陽光明媚，包包和軒軒和跟葉天泰在陽臺玩起了奧特曼打小怪獸的追逐游戲，兩小一老玩得不亦樂乎，笑聲陣陣。
當了幾十年夫妻，葉老夫人從沒看到葉天泰這樣的一面，不由搖頭喟嘆，“軒軒還真是他的克星，和他生活了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可以笑得這麽開心。”
洛笙順著她目光看過去，不禁笑道“是啊，葉董真的很疼軒軒。”頓了一頓，她側眸看向旁邊的恬恬，“恬恬，你也過去跟太爺爺一起玩吧。”
恬恬正翻著一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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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連忙把孩子抱起來，輕拍著後背哄著，“不哭不哭，沒事的，媽媽在呢。”
生怕恬恬也被弟弟的哭聲吵醒，她一邊哄著，一邊低頭看向另外一輛嬰兒車，恬恬確實是被吵醒了，不過她沒哭，大眼睛滴溜溜地四處轉著，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陌生的環境。
這對雙胞胎雖然還不到一歲，但已經開始顯出迥異的性格，身為姐姐的恬恬性格好靜，平常輕易地也不會哭不鬧，更不會人生，誰來抱都乖乖地趴在人家懷裏，相比起來，弟弟的軒軒就愛嬌多了，除了洛笙和平常常見的幾個大人，其他人基本動不了，一動就會哇哇大哭找媽媽，一點異常的響動都會讓他生出不安。
聽到孫子的哭聲，原本僵著的氣氛頓時變了個樣，葉天泰被葉峻遠列為不受歡迎的黑戶，平常沒事也無法上門，加上他之前對洛笙那個態度，自己也拉不下臉去探望自己這對曾孫，所以平常基本也只能靠著葉老夫人偶爾發的朋友圈眼饞一下，看到兩只小家夥長得圓嘟嘟玉雪似的可愛，心裏都不知多羨慕老婆能天天含飴弄孫。
這會看到小曾孫居然也來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面子不面子的，著急地坐在那左探右望，一個勁兒地說道“是不是餓了？還是渴了？你們還楞著幹嘛，趕緊把孩子抱過來啊。”
葉老夫人橫了他一眼，冷笑著問道“你這意思，是要我們進去了？”
葉天泰剛想說這不是廢話麽？可一想到自己剛下的逐客令，一張老臉頓時憋了個通紅。
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不好反駁妻子的話，可心裏又著實對那兩個小曾孫思念若渴，幾種矛盾的情緒糾結地纏在一塊，弄得他一時騎虎難下，只好虎著個臉僵在那不動。
葉老夫人早就想治治他這個倔脾氣了，趁機說道“說啊，你是想我們走還是留？別等會我們進去了，又要看你的臭臉色。”
葉天泰臉色僵的更難看了，緊抿著唇仍是不說話。
氣氛變得凝滯不前，屋裏的醫生護士看這情形，也不好出面說什麽，畢竟這是人家的家事，哪裏輪得到他們這些外人勸說，至於隨行而來的那幾個傭人，那更是不敢作聲了。
最後還是洛笙打破了這片沈寂，邊抱著已經靜下來的軒軒，邊柔聲勸著道“奶奶，這裏是醫院，我們小聲一點，不要吵到隔壁的病人了。”
對上洛笙的輕言軟語，葉老夫人的面色勉強緩和了幾分，在洛笙的一再勸慰下，這才勉強踏入了病房。
葉天泰著急去抱孩子，沒等嬰兒車靠近，就迫不及待地下床去看他的小曾孫女，結果葉老夫人還記著他剛剛趕客的氣，在他過來之前，故意先把恬恬抱進懷裏不給他看。
葉天泰眼饞得很，可又拿來辦沒的奈何，就只好眼巴巴地看著洛笙懷裏的小軒軒。
洛笙抱著兒子走到他面前，交出孩子前，她預先打了個預防針，“軒軒有點怕生，平常就只認經常照顧他的那幾個大人，不是熟人抱話他有可能會哭。”
葉天泰心思都在小面團上，那裏還聽得進她這些話，小心翼翼地接過孩子，笨拙又不失輕柔地調整姿勢，讓孩子整個趴在他的胸口上。
也不知是不是血緣的關系，落到這個蒼老而陌生的懷抱，軒軒卻意外地沒跟往常一樣大哭大鬧，兩只渾圓雪白的小胳膊緊緊地抓著葉天泰的衣服，小腦袋揚起來，兩顆黑葡萄似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和葉天泰對視著，直把葉天泰那顆心給看的融化了。
洛笙靠近了兩步，笑盈盈地逗著還在和葉天泰對視的小軒軒，“軒軒，知道這是誰麽？這是你的太爺爺哦。”
小軒軒似懂非懂地聽著，小鼻子抽動兩下，張嘴就朝著葉天泰打了個大噴嚏，很不客氣地糊了葉天泰一臉的鼻涕水。
洛笙被嚇了一跳，連忙抽了紙巾給葉天泰，一臉內疚地說，“對不起，軒軒不是故意的。”
葉天泰沒惱，接過紙巾胡亂擦一遍，另一只手仍緊抱著軒軒沒舍得還給洛笙，沈了聲斥道“不就打個噴嚏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當心別嚇到軒軒。”
洛笙還沒來得及回話，葉老夫人那邊就有意見了，“兇什麽兇，你以為你在沖誰吼呢？”
一對上葉老夫人，葉天泰的氣立馬洩了大半，訕訕地回道“沒吼啊……我平常說話不都這樣麽？”
葉老夫人哼了聲，冷冷地說道“註意你的態度，以後你要是敢對洛笙不好，以後你就別想見到這兩個曾孫！”
事關曾孫的探視權，葉天泰哪裏還敢以前那套拿出來，極度別扭地瞪了洛笙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道“生米都煮成了熟飯，我還能怎麽樣？”
“你說什麽？”葉老夫人年紀大了耳朵卻還伶俐得很。
“沒什麽。”葉天泰趕緊結束話題，抱著小曾孫坐上床逗玩。
軒軒似乎對他這張長滿皺紋的臉充滿了興趣，兩只小胖手伸出來，努力地要夠到他的臉，察覺到他的企圖，葉天泰連忙把臉湊過去，任他用小爪爪又撓又抓。
小孩子沒什麽力氣，加上軒軒的指甲有被愛幹凈的媽媽定期修剪，葉天泰倒也沒有被弄疼，反而很享受這種感覺。
這對曾爺孫第一次見面就能這麽親熱，洛笙也頗感意外，感嘆著說道“軒軒平常很怕生的，不是熟悉的人根本不讓抱，沒想到他跟您這麽親。”
聞言，葉天泰更是樂得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溢出得意的笑容，“我的曾孫子，當然和我親！”
兒子去世後這麽多年來，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麽開心過來了，一時之間就忘了對洛笙的排斥，笑道說道“軒軒長得真可愛，簡直就跟峻遠小時候一模一樣。”
聽到這話，葉老夫人忍不住潑他冷水，“峻遠認祖歸宗時已經六歲了，你這話說的，活像見過他小時候似的。”
葉天泰像被戳到了什麽心思，一張老臉漲了個通紅，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就是知道，你看看軒軒的臉，這眼睛，這鼻子，這嘴巴，那裏跟峻遠不像？”
葉老夫人懶得跟他爭，拌了幾句嘴就扭頭逗曾孫女去了。
見多了他們的爭吵拌嘴，洛笙現在已經很習慣這兩個老人家的相處模式，笑瞇瞇地站在一邊看著，並不插嘴。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值班的護工抱著幹凈的換洗被子進來，洛笙反正也是閑著，索性就過來幫忙一起鋪被子。
換床單時，她無意中在枕頭下翻出一塊金色的雕花懷表，古樸的造型，在光照耀下折射出一股懷舊的味道，是個一定歷史年限的古董品。
想著這是葉天泰的貼身物品，她也沒在意，拿起來正想擱到床頭櫃去，卻不知碰到了什麽開關，懷表啪地一下打開了，於是乎，她不可避免地看到了懷表裏的東西。
她楞了一下神，雖然知道不該偷窺，但那過於熟悉的眉眼，還是讓她忍不住拿起表，細細端摩。
忽然明白為什麽葉天泰會說軒軒跟小時候的葉峻遠長得一模一樣了。
照片裏的小嬰兒臉蛋白面團似的，兩只大眼睛就好似沁了雪水的黑曜石，小小的嘴巴像是不高興地抿著，說不出的玲瓏可愛，如果不是相紙泛著微黃，她真會以為這是她那只愛粘人的小軒軒。
這是葉峻遠的小時候照片。
戀戀不舍地看了好一會，她小心地扣上懷表，轉過身時，卻不期然地撞上葉天泰犀利的目光。
知道自己剛剛的舉動都被他收進眼底，洛笙心肝顫了一下，尷尬地道歉，“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葉天泰盯著她看了一會，緩緩地收回視線，靜了片刻，不緊不慢地說道“這表跟了我很多年，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不過也算有點紀念價值，你要是看得上，就拿去吧。”
洛笙哪裏敢手下這麽貴重的禮物，連忙推卻，“不用，我剛剛就是有點好奇……”
葉天泰打斷他的話，惡聲惡氣地說道“我都說送給你了，你不要是看不起我嗎！？”
話一出來，葉老夫人那邊投來飽含警告的王之凝視，他清了清嗓子，勉強放緩聲說道“你拿著吧，就當做……是我過去對你的一點賠禮把。”
洛笙呆呆地望著他，眼睛漸漸蒙上了一層水光，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用力把淚意憋回去，雙手緊緊地握住那只懷表，感激地說道“謝謝您這麽珍貴的禮物……我一定好好珍惜。”
387章 真是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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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笙呆呆地站在那，鼻尖一酸，眼底隱隱浮上來一層水光。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用力把淚意憋回去，雙手緊緊地握住那只懷表，感激地說道“謝謝您……這麽珍貴的禮物，我一定好好珍惜。”
對此，葉天泰的反應是從鼻孔裏哼出一聲，沒再理會她，低下頭握住小軒軒的小胖手溫軟細哄。
洛笙小心翼翼地收起懷表，彎下腰繼續和護工一起整理床鋪。
擡起頭時，目光不經意中滑過床邊的醫療儀器，透過上面的反光鏡，她看到門口處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人。
那身形是如此的熟悉，她當即就認了出來，直起身剛想喊出口，卻見對方朝自己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雖然不明白他為什麽不想讓屋裏的人察覺，洛笙還是點了點頭，趁著大家都沒註意到自己，悄悄地走出病房，反手關上門，壓低聲問道“阿遠，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會。”透過房門透明的玻璃窗，葉峻遠靜靜地望著裏面的情形，兩個老人家都在專心逗著寶寶玩，顯然沒發現他的存在。
剛收到一件意義非常的禮物，洛笙興奮地拿出來與他分享，兩只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兒，“你看，這是葉董剛送給我的禮物。”
這些葉峻遠剛在外面都瞧見了，也聽到了葉天泰說的那句“賠禮”，調回視線看了看她，又看看她舉到自己跟前的金色覆古懷表，神色一時有些覆雜。
洛笙打開懷表，將裏面的照片亮出來給他看，“這裏面的人是你吧？軒軒跟你小時候真的長得很像呢，當然，恬恬也很像。”畢竟是雙胞胎嘛。
葉峻遠聽得似是怔住，默然地望著懷表裏的自己。
她淺淺一笑，輕輕地摩挲著懷表上細紋，“別看葉董面上那樣，其實，他心裏一直都記掛著你的。”
懷表的光澤非常澄亮，一點劃痕都沒有，看得出原來的主人都有精心護養，葉天泰連住院都不忘帶在身邊，不難猜出這是他平常隨身攜帶之物。
葉峻遠仍是靜默不語，過了片刻才終於有了動靜，淡淡說道“我先回家了。”
洛笙聞言怔住，“你不進去看他嗎？”
“不了。”葉峻遠重新看向屋裏的人，低沈的嗓音已經恢覆一貫的冷靜，只是隱約多了一絲暗啞，“有你們陪著，足夠了。”
洛笙定定盯著他看了一會，忽而笑了起來，說道“阿遠，你願意來探望葉董，是不是代表著，你已經原諒他了？”
葉峻遠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唇線卻慢慢繃緊，眼中也有了一絲冷意，“洛笙，我不想騙你，時至今日，只要一想起他曾做過的那些事，我心裏仍是過不去那道坎，無法諒解他過去的種種行為。”
洛笙又看了幾秒，靠過來，輕輕地偎上他的肩頭，柔聲道“我明白，沒關系的，你能來醫院看他，就已經很好了。”
她能理解他的心情，時光可以沖淡痛苦，卻不是醫治心結的特效藥，他能主動出現在這裏，就代表他放下了過去的某些執念，這已經算是一個良好的開端，至於往後會不會變得越來越好，爺孫倆能不能迎來和睦的一天，就只能留待未來去驗證了。
但無論如何，她都會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用她自己的方式守護他，讓他的人生裏只有圓滿和幸福，不留任何缺憾。
……
時光如白駒過隙匆匆而過，轉眼之間，軒軒和恬恬已是幼稚園大班的小朋友，洛笙也正式踏入全職家庭主婦的第六個年頭。
這天下午，徐瑧拿著幾分待簽的文件，很敷衍地敲敲總經辦的門，沒等裏面的人回應便大喇喇地推門走進來。
寬大的黑色辦公桌後，葉峻遠正在和洛笙通著電話，聽到這道不請自入的聲音，目光如寒箭般地掃了一眼過來，語氣還是保持著溫和的語調，“……沒什麽，是徐瑧忽然走進來。”
“噢，那你今天回家時，記得去買那個劉記的燒鹵菜，奶奶今天念了兩回呢，還有恬恬做手工用的彩紙，那個劉記旁邊就有個文具店，記得一起買回來呀。”洛笙一邊澆著花，一邊絮絮叨叨地叮囑他。
燒鹵菜，彩紙……葉峻遠默默地記了一遍，嗯了聲，聊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徐瑧將文件擱到他面前，隨手拉了張椅子坐下，笑嘻嘻地詢問，“少爺，明舒的張總想約您周末去打高爾夫球，不知您意下如何？”
葉峻遠放手機的動作一頓，另一只手翻了翻備忘錄，冷淡地拒絕了，“推了，周末我要跟洛笙陪孩子去水上樂園。”
雖然是意料中的結果，徐瑧還是很傷腦筋地嘆了口氣，“可張總從半年前就開始約您了，您這樣不太好吧？”
葉峻遠冷眼看了看他，“要麽你替我去？”
“我？我哪夠跟張總打球的資格呀。”徐瑧換上謙虛的語氣，“再說了，欣玫這幾天就要來h市，我得隨時空出時間留候命。”
“既然不能夠，那就滾出去幹活！”
徐瑧素來喜歡在他忍耐底線上跳踢踏舞，瞧他似有發作的跡象，非但沒滾，還不知死活地做出好奇的表情，“少爺，圈裏最近一直盛傳您是個妻管嚴，不知您對此有什麽樣的看法呢？”
葉峻遠眼角有些抽搐，緩緩地擡起冷眸，針鋒相對地反詰，“作為被某周刊冠上‘毫無人權之妻奴’頭銜的你，似乎沒什麽立場來問我的感想吧。”
“……”
“……”
兩人無聲對峙了一陣，最後各自收回視線，十分默契地結束話題。
婚後這幾年，在洛笙孜孜不倦的調教（？）下，葉峻遠身上的居家氣息變得越來越濃重，成功地從孤冷冰山蛻變成顧家的好老公人設，除掉實在推不開的應酬和出差，基本是每天早九晚六按時上下班，閑暇時就在家裏養養花修修樹枝，幫洛笙做點家務活，或者教孩子習字畫畫，節假日遇到天氣好的，就帶上一家老小出門郊游四處閑逛。
徐瑧就稍微苦一點，得經常在兩個城市飛來飛去來回切換，尤其是三年前左欣玫生了他兒子後，就更是坐實了“空中飛人”的身份，雖然左欣玫也希望他能到左氏集團上班，不過見他還是更習慣呆在葉峻遠那邊，也就由著他去了，反正左家有不少重點產業落戶在s市這邊，不時也得時常飛過來，這種情況下，徐瑧就得隨時候著去接老婆。
每個人都是公平的一天二十四小時，想更加用心呵護自己的小家庭，就得對應地減少工作上的應酬和那些不是特別必要的人際關系維護，於是作為攔路虎的徐瑧常常會給出類似以下的借口——
“不好意思，明天是葉總的結婚紀念日，他要留在家裏陪夫人。”
“真抱歉，那天正好是我們家少夫人的生日，葉總這邊抽不出空。”
“酒會？真遺憾，我們家少夫人不喜歡葉總喝酒，所以這樣的品酒宴就只能與他絕緣了。”
“劉總，你約的時間真不巧，葉總周末得跟夫人陪兩個孩子去參加興趣班，實在沒辦法跟跟您去打球。你也知道，孩子就是一個家未來的希望，教育就不能不從小抓緊，作同樣有兩個孩子父親的您，一定也能理解他的心情的，對吧？……啊，你說我也行？不好意思，我周末也得陪夫人逛街，您來遲了一步，我上周就跟她約好的了。”
……諸如之類的等等等等。
被拒絕的次數多了，漸漸地坊間就開始流出傳言，葉氏集團的那對黃金搭檔，面上風光無限，其實都是名副其實的“妻管嚴”。
而洛笙在的勤學苦練之下，家政技能中的縫紉技術突飛能進，單憑自己一人就承包了一家老小好幾口一半的家居服，葉老夫人偶爾翻雜志看到自己喜歡的樣式，還會讓她試著幫做出類似的同款。
有一次，洛笙和葉峻遠帶孩子去公園玩時，看到別人家一家幾口穿著親子服，一時心血來潮，回家就按著家裏人的尺碼每人做了一件大小尺寸不一的t恤，上面別出心裁地縫上代表每個人性格的動物頭像。
愛哭粘人的軒軒是無尾熊，安靜沈著的恬恬是貓貓，溫善的洛唯晞是人類的好朋友狗，每天都閑不住的她是蜜蜂，她最愛的葉峻遠是體型龐大看著而有點其實很溫柔的鯨魚，葉老夫人是優雅的孔雀女王，而徐瑧理眾望所歸地得了個九尾狐貍。
在洛笙的號召下，大家換了親子服，在客廳拍了幾張全家福。
照片一出來，葉老夫人立即將人洗出來，找人親自送去獨自住在葉家老宅的孤家寡人葉天泰那，十分張揚地炫耀自己現在子孫滿堂美滿現狀。
葉天泰看得一肚子悶氣，指著照片上一排人極盡尖酸刻薄地挖苦，“看看這穿的都是什麽，俗，真是俗不可耐！不就是一件衣服麽，有什麽好顯擺的！”
管家低著頭，像木頭一人杵在一邊沒出聲，這兩年來，老主人的脾氣越來越像個幼稚的小孩了，就受不得半點刺激，只要老夫人那邊有點風吹草動他這邊就跟診風聲鶴唳，拍桌子瞪眼睛大聲呼喝都是常有的事，他們現在已經完全見怪不怪了。
絮絮叨叨一通發洩後，葉天泰陰著臉，叫人趕緊把照片拿去垃圾桶丟了，管家在心裏嘆了口氣，面上應下來，暗地裏卻陰奉陽違地把照片收到了置放常用品的一個抽屜裏。
反正沒過多久老爺肯定又要他們把照片找出來，藏得太深了，到時候找慢了又挨罵，不如現在就放在隨手可拿的地方。
葉天泰獨自坐在客廳裏，悶悶地生著氣。
不就是一件衣服而已麽，有什麽大不了的，這衣服做的這麽幼稚，還是卡通頭像的，他穿了一輩子正兒八經的的錦衣華服，這衣服他怎麽可能看的上，送給他也是當抹布的下場！
而且那個女人做的衣服，他不稀罕！一點都不稀罕！
雖然腦子裏是這麽想，可心裏卻仍是酸得不行，這種被人排斥在外的感覺，對他這個獨居的老人家兒而言，實在不是一般的難受。
正這麽憋著悶著，剛離開不久的管家捧著個盒子走過來，“老爺，那邊剛又送了東西過來，是少夫人的署名。”
一聽到這個名字，葉天泰就氣不打一處來，兇惡地說道“拿走拿走，誰要那女人的東西！”
管家看了看手裏的東西，試探地問道“那……我把這個跟剛的照片一起丟了？”
葉天泰冷哼了一聲，一副你在說什麽廢話的表情。
管家又在心裏嘆了口氣，捧著盒子放進抽屜，壓在剛剛的照片上。
388章 明明就很在乎
正這麽憋著悶著，剛離開不久的管家又捧著個方形盒走過來，“老爺，那邊剛又送了這樣東西過來，是少夫人的署名。”
一聽到這個名字，葉天泰就氣不打一處來，兇惡地說道“拿走拿走，誰要那女人的東西！”
管家看了看手裏的盒子，試探地問道“那……我把這個跟剛的照片丟到一塊兒？”
葉天泰繃著臉冷哼了聲，一副你再啰嗦我就用口水淹死你的表情。
管家暗嘆了口氣，捧著盒子走到間廳櫃前，拉開剛放照片的抽屜，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原以為老爺子至少會犟兩天，結果當天晚上，管家下樓例行睡前巡查時，遠遠地就看到老爺子摸到間廳櫃的鬼祟身影。
忽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嚇得渾身一僵，手忙腳亂地將東西藏到身後，回頭見是老管家，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怒罵，“不知道我心臟不好嗎！你這是要嚇死誰！？”
老管家委委屈屈地垂下頭，“我，我沒想嚇您啊……”
葉天泰狠狠地瞪了他好幾眼，裝模作樣訓了幾句，遮遮掩掩地拿著東西走向了樓梯口。
管家站在原地，十分無語地看著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小動作，忍不住搖頭暗嘆了聲。
還藏什麽呢？就算他老花外加散光也看的一清二楚了好吧？
白天還“拿走拿走”地吼得那麽毅然決絕，可結果呢？連一個晚上都沒捱過去。
明明心裏在乎得很，卻還是顧著那點面子不肯抹開。
樓上，葉天泰拿著照片和盒子回到房間，拆開外面的包裝，就看到裏面整齊地疊著一件t恤，就是最普通的圓領直筒褲，質地精良的純白棉料，胸口的印花是一群卡通奶牛。
葉天泰抖開衣服瞅了瞅，又對比了下照片裏的人，很嫌棄地皺起了眉頭。
這都什麽幼稚品味，跟小孩子的衣服似的，最讓他無法理解的是，葉老夫人明明都一把年紀了，居然還能穿得那麽開心，一臉燦爛地擠在人群最中央，甚至還擺出令人作嘔的剪刀手姿勢。
真是……多年貴婦修養出來的高貴氣質都哪了，面子都不要了嗎？
而且照片裏每個人的衣服都是一只動物，憑什麽到他這就成了一群奶牛，數了數還正好是八只，是暗喻他脾氣又臭又脾氣，八頭牛都拉不回來麽？
盡管葉天泰懷著最惡毒的心思去猜測洛笙的用意，但這絲毫不能阻止他想換上去試一試的沖動，換衣服之前，他還謹慎地先去檢查了門鎖，確定不會被哪個冒失鬼突然闖進來，這才放心地換下了身上的中山裝。
結果顯而易見，是他意料中的極度別扭和不滿意。
即使是幼兒時也沒穿過卡通圖像服裝的葉天泰，深深地被鏡子裏的自己給雷到了，當即把衣服脫下來，狠狠地摔進剛裝著衣服的盒子裏。
詭計，這絕對是那個小門戶女人的詭計！她就是想看他出醜，故意送這件衣服過來嘲笑他的！
正這麽腹誹著，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一室靜默，是那邊的座機電話，他猶豫了一下，按下了接聽鍵。
“太爺爺。”電話裏傳來軒軒奶聲奶氣的叫喚。
葉天泰馬上換上慈愛的笑臉，“是軒軒啊，太爺爺在呢。”
五歲的小娃娃已經能熟練地溝通，“你收到媽媽做的衣服了嗎？”
“哦，這個啊……下午就收到了”葉天泰看了看剛被他丟開的衣服，莫名地有些心虛。
“那你喜歡嗎？”滿懷期待的童聲。
他頓了一頓，很勉強地回，“喜歡……”
軒軒還不會區分大人們真情和假意，聞言就很開心地笑起來，“太好了！軒軒也有幫忙哦，衣服上的牛牛是軒軒幫太爺爺選的。”
葉天泰有一瞬間的啞口無言，又看了眼衣服上的奶牛，略有些受傷地問，“軒軒為什麽給太爺爺選奶牛啊？”難道暗喻得他是牛脾氣的是小曾孫？
事實證明是他心裏太陰暗，軒軒很乖很天真地解釋“因為太爺爺總是一個人啊，軒軒希望有好多牛牛陪太爺爺。”
葉天泰感動得一塌糊塗，老眼都快糊了一層熱淚，“軒軒真乖，你這麽為太爺爺著想，太爺爺……心裏很欣慰！”
“那太爺爺什麽時候來看軒軒呀？軒軒每天都好想你呢。”
瞧瞧，多可愛的小曾孫，跟葉峻遠那只從小酷到大的孫子完全不是一個品種，葉天泰傷了一個晚上的心瞬間被治愈，恨不得現在馬上坐火箭飛到他身邊，但考慮到現實狀況，只能耐心地哄著，“過兩天吧，我讓你太奶奶帶你和姐姐來這邊玩。”
“可是軒軒明天就想看到太爺爺。”軒軒掰扯著小胖手，用那種足以融化任何人的小奶聲撒嬌，“還想晚上和太爺爺一起睡覺覺，太爺爺給軒軒念大灰狼和小紅帽的故事。”
葉天泰聽得心都化成了一灘水，“哎，太爺爺也很想啊……”
“那你明天就過來好不好？媽媽每天都做好多好吃的點心，到時候我們一起吃呀。”
“……”
“好不好嘛，太爺爺~~~~”
“……”
在小增孫的無敵粘功下，葉天泰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很快丟並器械，兵敗如山倒，不僅答應了明天一大早就去葉家報道，甚至還答應了要穿上那件印著一群奶牛的t恤登場。
結束電話後，葉天泰面容慘淡地瞪著那件奶牛t恤，陷入了天人混戰的矛盾掙紮中。
想做個信守承諾的人，就得付出與其相應的代價，怎麽辦？明天他要是真穿這件滑稽可笑的奶牛t現身，會不會被人笑破肚皮，繼而成為他這輩子都無法洗白的黑歷史？
一想到葉老夫人有可能出現的譏笑嗤笑嘲笑各種直搗自尊心的壞表情，葉天泰太陽穴就跟炸了炮仗似的，一陣突突突地跳個不停，
如此糾結了一個晚上，翌日清晨，他還是按著和小曾孫的約定，穿著那件奶牛t，強壓著羞恥心出現葉家大門。
果不其然，出來迎接的幾個傭人一看到他這裝扮，都露出了忍俊不禁的笑容。
也不怪他們失禮，而是見慣了葉老爺子各種嚴裝正服的氣派模樣，乍然看到他穿得這麽……平易近人接地氣，這其中的反差，還真不是一般兩般的大。
一路走進來，葉天泰始終板著張嚴肅臉，努力忽視傭人偷偷投過來的怪異打量的目光，心裏不斷地暗示自己，忍住，這是為了履行和軒軒的承諾，他可是個言出必行的好爺爺。
約定的時間有點早，進入客廳時，洛笙他們還在用早餐，牛奶喝到一半的軒軒最先發現葉天泰的身影，歡快地叫了起來，放下奶杯，邁開小短腿就跑過去。
這一聲驚動了所有用餐的人，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掃過去。
眾人先是靜了一瞬，而後此起彼伏地響起不同的動靜，徐瑧直接一口粥嗆回了碗裏，異常狼狽地大咳特咳，左欣玫反應跟他差不多，滿臉錯愕地瞪著那邊的人，簡直跟見到外星人駕到似的。
葉老夫人則跟被人點了笑穴似的，揉著肚子哈哈哈哈地笑個不停，而洛笙重點則在別的地方，盯著葉天泰的衣服上上下下梭巡了三輪，自我肯定地點點頭，“不錯，尺碼不大不小，剛好合適。”
葉峻遠“……”
軒軒拉著葉天泰走過來，疑惑地問道“太奶奶，你在笑什麽？”
葉老夫人抹了把眼角笑出來的淚，“笑你的太爺爺啊。”
“太爺爺有什麽好笑的？”
“好笑啊，你不覺得他穿這件衣服很搞笑嗎？”
軒軒擡頭看了看太爺爺，一臉認真地回，“一點都不好笑，我覺得太爺爺穿的很好看，衣服上的牛牛，是軒軒選的。”
孩子天真無邪的稚嫩發言，逗得一群大人露出了會心笑意，就連葉峻遠也忍不住扯了扯唇角。
葉天泰臉色早已堪比鍋底，極不自然的說“我就是過來看軒軒和恬恬的。”
“知道了，我才不會自作多情，以為你是來看我的。”知道他也快忍到了極限，葉老夫人也就不再笑話他了，轉而問道“吃過早餐了麽，要不坐下來一塊吃吧。”
“不了，我已經吃過了。”
“吃過了也得再吃一點。”葉老夫人無視他的抗拒，吩咐人再上一份早餐。
拗不過日漸強勢的老板，葉天泰也只能勉強自己在軒軒旁邊坐下來，親自給小孫孫剝水煮蛋，貼心地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方便他入口。
伺候完孫子，他很公平地看向坐在隔壁的隔壁的恬恬，一臉慈笑地問，“恬恬，太爺爺也幫你剝雞蛋好不好？”
恬恬看了眼自己面前的水煮蛋，小大人地回道“不用，我自己會剝，爸爸經常說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哦。”葉天泰露出失望的神色。
洛笙輕咳了聲，給女兒遞了一個十分意味深長的眼神，只可惜恬恬年紀太小，沒法和母上大人心有靈犀一點通，頭都不擡一下地繼續喝她的粥。
今天是周日，葉峻遠他們不用上班，用過早餐後就聚在客廳聊天喝茶，享受起優哉游哉的周末時光，今天的天氣很好，鳥語花香，陽光明媚，包包和軒軒和跟葉天泰在陽臺玩起了奧特曼打小怪獸的追逐游戲，兩小一老玩得不亦樂乎，笑聲陣陣。
當了幾十年夫妻，葉老夫人從沒看到葉天泰這樣的一面，不由搖頭喟嘆，“軒軒還真是他的克星，和他生活了這麽多年，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他也可以笑得這麽開心。”
洛笙順著她目光看過去，不禁笑道“是啊，葉董真的很疼軒軒。”頓了一頓，她側眸看向旁邊的恬恬，“恬恬，你也過去跟太爺爺一起玩吧。”
恬恬正翻著一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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